易晖
那是8月13日的早晨。前一夜倾盆大雨,仿佛把该下的雨都下尽了,此刻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天晴得似乎有些不真实。我正要去上班,突然收到任先生的女儿任汀发来微信,请求加我为友。我不假思索地通过了。俄顷,屏幕上跳出一串文字:“师哥好!我父亲昨晚21点49分走了,他走得平静安详。遗体告别定于18日上午9点,在北京大学首钢医院举行……”
我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二十多年来每每赐教于我的任先生,会就此撒手人寰。
就在两个月前,他刚查出问题,我们几个弟子去看他,那会儿还见他精神尚好,兴致勃勃地跟我们仨开着玩笑,说我的师妹“依然漂亮”,说我的师兄“依然倜傥”,说我“依然结实”。寒暄过了,病情也简明扼要地介绍过了,他转而大谈正在写的回忆录,说病情来得太突然,打乱了他的写作,眼下只好躺在病床上打腹稿、口授,让护理他的小伙子帮着记下来……他急切地谈写作,谈思路,仿佛那一刻他不是置身病房,而是书房,而我们依旧像当年那样围坐着聆听他授课。只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谈到兴起处,他高扬起语调时似乎有些气短,挥动的手势也不像往日那般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