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们如果一般地把人道主义了解为努力使人为自己的人性或人道而成为自由的以及在自己的人性或人道中发现自己的尊严,那么人道主义就随人们对“自由”与人的“自然本性”的看法之不同而不同了。同样的情形,实现人道主义的途径也不同了。马克思的人道主义不需要回溯到古代,萨特把存在主义理解成的人道主义也不需要回溯到古代。在上述广义之下,只要按照其督教义看来一切都是为了人的灵魂得救(salus aeterna),而人类历史是在救世史的框子之内显露出来的话,那么基督教也是一种人道主义。无论人道主义的种类随目标与根据,随实现它的方式与手段,随它的理论的形式之不同而如何不同,总之这一切种类的人道主义在一点上是一致的,即:人道的人的人性或人道,总是从一种已经确定了的对自然、对历史、对世界、对世界根据,也就是说对存在者整体的讲法的角度来规定的。
任何一种人道主义要不是奠基于一种形而上学中,就是其本身即为一种形而上学的根据。对人的本质的任何一种规定,如果已经是对存在的真理不加追问而即以存在者的定义作为前提的话,无论对此种情形有知抑或无知,总之任何这样的对人的本质的规定都是形而上学的。因此如果从人的本质是如何被规定的方式上着眼,那么一切形而上学的独特之处都表现在形而上学是“人道主义的”。据此看来任何人道主义总是形而上学的。人道主义在规定人的人性的时候不仅不追问存在对人的本质的关系,人道主义甚至还阻止这种追问,因为人道主义由于源出于形而上学之故既不知道这个问题也不了解这个问题。倒过来看,对存在的真理进行追问,这是在形而上学中被遗忘了而且被形而上学遗忘了的问题,这个问题必须追问而且有它自己的方式来追问;要让大家明白这一点,只能通过就在形而上学的统治之下提出“什么是形而上学?”这一问题的办法。在开头的时候甚至对“存在”的任何一种追问以及对存在的真理的任何一种追问都不得不作为“形而上学的”追问来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