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的话让我感觉很诧异,我告诉她不可能,陆虎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
表妹笑笑说,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陆虎的父亲可是一个有血性的老头,当时他是开着崭新的大切诺基来厂里和厂方交涉陆虎的丧事的。陆虎出事前几天还同表妹说他父亲在一年多前已经联合几个过去工厂的老师傅自办了一个机械加工厂,把被工厂淘汰的一些设备买了回去,专门加工非标准机械零部件,生意火得不得了。表妹当时就劝陆虎回老家和他父亲一起干。可陆虎坚持说要做一头什么狼,自己去掠食。表妹还说陆虎的父亲去年还带着一列浩浩荡荡的越野车队去长安陆虎出事的路口烧纸祭魂,在当地很轰动一阵,后来他还到厂子里来打听是否有人认识陆虎的女朋友。
这个春节对于我来说简直是过得暗无天日。没到十五我就买了飞机票准备返回青岛。飞机飞过鄂北上空时,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通过舷窗往下看了看:还是起伏连绵的绿色山峦,还是一排排红色的砖瓦房。表妹说陆虎就葬在他老家的山上,我在想是眼前的哪一座山呢?
我知道,从此我那引以为傲,恣意索取的那笔精神财富,必将变成我终身要背负的负资产。陆虎的死是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在逼着一只羊蜕变成一头狼。也许陆虎安安分分地做他的技术工作将来也会有所成就,可以和真正爱他的女人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也许即使没有成就,他起码也能等到他父亲完全成功的那一天,像很多富家子弟那样享受父辈的光环;也许……